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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以天合天 顺天致性

发布时间:2017-02-06 作者:吴奇     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中国教育报

▶品读经典①

庄子,我国古代著名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是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老子哲学思想继承者和发展者,先秦庄子学派的创始人。和孔孟相比,庄子虽不是教育家,但从其“汪洋辟阖,仪态万方,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之作中,我们依然能探究出其伟大的教育智慧。

“以天合天”,培育独立自由精神

作为“乘物以游心”“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智者,庄子认为,人生至高、至真的大境界就是“磅礴万物”“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逍遥游。什么人能达到这种境界呢?唯有“无己”的“至人”“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才能达到逍遥游的境界。我们“虽不能至”,也要“心向往之”。因为逍遥游的精髓“独立的精神自由”,永远是教育追求的目标。

“逍遥游”是庄子的最高境界。作为逍遥游的“体”,我们无法言说,可是它就是存在;它高不可攀,无人企及,但教育恰恰需要这样的精神境界来引领。作为逍遥游的“用”,我们却能感知,也能学习。

庄子哲学核心就是“大道合乎自然,无处不在”。梓庆“削木为 ”,“ 成,见者惊犹鬼神。”问焉何术,答曰:“以天合天。”这里的“天”就是“自然规律”,“合”就是效法,按规律办事。如果我们能够做到静心、忘利(“庆赏爵禄”)、忘名(“非誉巧拙”)、忘我(“四枝形体”),做到“以天合天”,那么我们教育就会进入“游刃有余”的至高境界。

在《养生主》里,庄子描述了一幅庖丁解牛的神妙画面。庖丁“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解牛过程中,庖丁“目无全牛”“游刃有余”“踌躇满志”,这是何等的潇洒!庖丁解牛何以“游刃有余”?“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庖丁所在乎的是“道”,而不是“技”。

如果用“庖丁”来比喻教师,那么“牛”就是学科。这无疑给我们鲜明的启示:初次走上教育之路时,看到的只是教育的外表。努力追求教育规律,不仅需要眼睛看,而且要用心去体会,那么三年后“未尝见全牛”。再接再厉,用智慧去发现教育之“道”,再依“道”教育,那么“游刃有余”“踌躇满志”的教育艺术境界也就会悄然降临。

顺其天性,尊重受教育者个性

庄子在《应帝王》中引述过这样一个神话:“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浑沌”说明庄子把人与天地万物看成一个整体。庄子看事物运用的正是整体性思维,正是这种“天人合一”思维使庄子在看待“大与小”“有用与无用”“材与不材”“生与死”时,超越常规思维,道出人世大智慧。

教育中,我们常常苦恼于各种关系的纠缠不清,总是期盼有个权威定论,总是想厘清各种关系。特别是语文,从民国语文单独立科至今,我们看到的依然是理论上互相打架,此消彼长;实践上非此即彼,支离破碎。常常是做了“盲人摸象”“井底之蛙”的事,还不自知。究其原因,是我们缺乏整体性思维。

庄子谈到一个鲁侯养鸟的寓言,先说从前有个海鸟落在鲁国之郊,鲁侯把它迎进庙里,献酒给它饮,奏乐给它听,摆上牛羊肉给它吃。不出三天,海鸟死去。海鸟是不爱音乐的,也不爱美酒脍炙。人以为最好的音乐、食物在鸟的眼中并不是绝对好的。然后借孔子之口说“以己养养鸟也,非以鸟养养鸟也”,即以养人的方式养鸟,不是以养鸟的方式养鸟。

这种养鸟的方式,鸟焉能不死?“己之所欲,施之于人”往往是行不通的。对照现实,对自己的孩子,对学生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方式养育、教育呢?为此庄子给我们启示:“夫以鸟养鸟者,宜栖之深林,游之坛陆,浮之江湖……”也就是告诉人们,尊重“鸟”之个性,要以养鸟之道养鸟,不能违反本性。

这一点在《马蹄》篇中表现得更为突出。有一“善治马”的伯乐,对“陆居则食草饮水,喜则交颈相糜,怒则分背相踢”的马,“烧之剔之,刻之雒之,连之编之。”用烧红的铁器灼炙马毛,用剪刀修剔马鬃,凿削马蹄甲,烙制马印记,用络头和绊绳来拴连它们,用马槽和马床来编排它们,经过这一番折腾,结果,“马之死者十二三矣!”又接着,“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橛饰(口衔笼络限制)之患,而后有鞭策之威。”这样一来,“马之死者已过半矣!”

教育中,我们有时候恰恰充当了戕害学生天性的“善治伯乐”,难以做到以静观之心去尊重孩子们的“天性”。真正的“善治”应该是:不要以己教人,要尊重受教育者的个性;要顺其天性,而不是灭天毁性。

“是故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借助这个事例,庄子告诫我们:世界是差异而多样的,就像是凫的胫很短,而鹤的胫很长,但我们不能截长续短,使它们的胫变成同样的长度。自然界万事万物一切都要顺其自然。如果一定要改变它,那就会破坏自然,损害本性。同样,学生也是千差万别的,我们的教学就要尊重差异性,千人一面是要不得的。

庄子通过“养虎者”警示我们在教育学生时要注意抓住个体的特性。养虎者,“不敢以生物与之”,目的是阻止虎扑杀活物时发怒,回归其暴烈天性;“不敢以全物与之”,目的是控制虎撕咬整体时又发怒,恢复残酷的本能;虎有虎的饥饱时间,按时供给食物,目的是引导虎不因饥饿而发怒。虎性虽暴,顺之就可以使之媚人;养虎者不可不“戒之”“慎之”。对待特殊个体的教育我们不能不学习养虎者“顺”的艺术。

庄子还启迪我们“鞭其后者”。“善养生者,若牧羊然,视其后者而鞭之。”真正的善教者,就像牧羊人。牧羊人虽然拿着鞭子但他对整个羊群都很和善。他的鞭子一定要落在最后的那只羊身上。我们的教育常常盯着“头羊”,忽视或放弃“后者”。其实,优秀的学生是不用管的,让班级最后面的那位学生加快脚步,整个团队就前进了。

庄子在《天下》中说道:“天能覆之而不能载之,地能载之而不能覆之,大道能包之而不能辩之。”“知万物皆有可,有所不可。”天地与道尚且有所不能,万物更是如此。所以,“选则不遍,教则不至。”有所选择就有所淘汰,有所教则必有所不能教。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是故圣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于天地之谓也。”(《知北游》)庄子认为圣人之所以“不言”“不议”“不说”,是因为通过探究天地伟大之美而通晓万物生长之理。故尊重、顺应“天地”“四时”“万物”所蕴含的规律,而不要妄加改造。

言不尽意,“意”不待教而明

庄子在《天道》中说,“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所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而世因贵言传书。世虽贵之,我犹不足贵也,为其贵非其贵也。”在《外物》篇又云:“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

庄子认为,书上所载的不过是语言,语言确实是有其可贵之处;其可贵之处,就在于它所表达的那种“意”。“意”有其所统领,即“道”,统领“意”的“道”是不可用“言”来传达的。既然“言”不能尽“意”,那么就不可拘泥于“言”,而应通过“言”去捕捉“意”;捕捉到“意”后,就可以忘记表达意的语言。在庄子眼里,“言”就是工具,我们学习“言”是为了“言”后面的“意”。受此启发,我们在进行文本解读时,就可以充分运用庄子的“言意”理论,探究文字语言后面的意。

这种“言不尽意”的情形,在诗歌鉴赏中也经常出现。诗歌的语言是特殊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言有尽意无穷”正是诗歌语言的特性,而“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也正是鉴赏诗歌时获得的意境。如果我们能够运用好庄子“言意”理论,现实中的课堂还会经常出现条分缕析、肢解诗歌的现象吗?我们还会做“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的蠢事吗?

鲍鹏山在《在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一文中说,“庄子是一棵孤独的树,是一棵孤独地在深夜看守心灵月亮的树。当我们大都在黑夜里昧昧昏睡时,月亮为什么没有丢失?就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两棵在清风夜唳的夜中独自看守月亮的树。”

我们生活在东西文化相激荡的时代,激荡中最容易迷失本性。在探索教育现代化的道路上,我们曾有意或无意地把传统视为障碍和累赘而加以抵制或抛弃。然而事实证明,我们对过去和传统丢失得越多,对教育现代化的理解也就越有偏失。教育需要引入西方教育精华,但更需要承继我们悠久的东方文化精髓。

《庄子》无疑就是东方文化精髓之一。笔者希冀教育者从中找到更多的教育智慧,获得教育补偏救弊的良方。

(作者:吴奇,单位:天津市天津中学)

《中国教育报》2017年02月06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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