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6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以下简称“经合组织”）发布2015年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结果，72个国家和地区的54万名学生参加了此项测试。

自2000年国际学生评估项目启动以来，美国一直参与该项测试。但是，与其超级大国地位不相称的是，在历次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中，美国学生的成绩长期处于发展中国家的中间水平，在经合组织成员国家中，也处于平均水平。这一结果曾经在美国教育界和社会各界引起不小的震动和“积极”的教育改革。然而，学生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成绩并没有明显提高。

在这种背景下，2016年11月30日，在2015年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成绩即将公布的前一周，经合组织国际学生评估项目顾问、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教授亨利·莱文（Henry M. Levin）在美国最具影响力的主流媒体《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上发表题名为《PISA 2015：一个误导性的测验》的文章，提醒美国公众，把即将揭晓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结果“当作一粒微不足道的盐”。

莱文首先肯定了国际学生评估项目的积极功能。他认为，该项目代表了一种对世界各国教育和学生成绩的大规模评估，通过每三年举办一次的全球性测试，为美国学生与其他国家和地区学生之间的比较提供了一种可能。

莱文认为，由于国际学生评估项目研究是审慎的和科学的，要求学生样本的代表性，因此其测试结果为相应的教育诊断提供了一些“洞见”和“数据”，并为“教育者、政治家和政策分析者”诊断美国与其他国家和地区教育系统的得失、进行教育改革提供了依据。

但是，莱文补充道，如果相信国际学生评估项目结果为我们提供了通往高学业成就的方法，通过采用高分数国家的经验，可以有效提高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成绩则是危险的。因为，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所使用的统计方法并不能提供关于学校差异与学生成就之间的因果关系，它只提供了一些关于教育的描述性信息。国际学生评估项目不是一项分离出原因和结果的统计学研究。

莱文进一步剖析了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指标的局限性，并指出，这使得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无法准确解释学生成绩的国别差异，从而与真正的答案相去甚远，进而加剧了国际比较与借鉴中的误导行为。

国际学生评估项目并不测量政府对贫困家庭的援助，但是，这在学生的学业成功中占据相当比重。与美国相比，很多经合组织国家在住房条件、健康医疗、经济收入和早期儿童教育等方面，为贫困家庭提供了更多扶持。

在学校方面，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只收集学生目前就读的学校的数据，并不考虑学生此前就读学校的特点。但大部分韩国和日本的15岁学生，在接受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时是高中一年级学生。他们的学业成绩主要取决于之前就读的学校，而不是目前的学校。

以韩国为例，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成绩与其说是反映了学校教育的效果，倒不如说是校外教育的结果。在日本、韩国和多数亚洲国家，普遍存在“课后”教育模式——家长把孩子送进校外教育机构，其中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与政府在学校所做的不相上下。但该测试并未考量这一因素。

国际学生评估项目并不测量学生在学校中习得的“软能力”。近期研究表明，像合作和坚持之类的“软能力”，与分数相比，对学生未来的就业和收入发挥着同等作用。此外，使学生成为合格的公民是学校教育的主要目的之一，但是，对于成为合格公民的相关技能，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也并未涉及。

最后，莱文总结道，一个教育系统的质量只有一部分取决于学生的学业分数。若要对世界各国教育开展综合、全面的比较，则要求对学生表现的原因和结果进行一种更为深入的测量和评估。并且，“学生表现”必须建立在更为宽泛的教育目的之上。

（作者系曲阜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副教授、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访问学者）

《中国教育报》2017年01月19日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