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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军:悲悯之心待病患

    发布时间:2016-12-08 作者:本报记者 杨桂青     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中国教育报

    《滚蛋吧!肿瘤君》作者熊顿最后的日子,是在北京大学肿瘤医院淋巴瘤科的病床上度过的。北京大学肿瘤医院党委书记、大内科主任、淋巴瘤科主任朱军教授带着他的团队,陪她走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光。为了资助与鼓励她,朱军在通过大家同意后,以科室的名义购买了不少册《滚蛋吧,肿瘤君》,送给患者和喜欢此书的读者。

    许多淋巴瘤患者对朱军的评价是:他是治疗淋巴瘤最权威的医生,而且平易、随和,有一颗悲悯之心。

    语虽平常,却道出了“大医大仁”的至高境界。

    “做全国最好的淋巴瘤专科”

    肿瘤分实体瘤和液体瘤。“什么叫实体瘤?就是长包包,比如乳腺癌、肝癌、肺癌、骨肿瘤等。而像白血病,则属于液体瘤。”血液淋巴肿瘤方面的治疗,可能引领肿瘤内科乃至整个肿瘤治疗的突破,它始终处于前沿,即精准、靶向、免疫治疗的前沿。

    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勇于选准事业的高地,人生才会灿烂。

    朱军选择的就是这个前沿。

    1984年大学毕业,朱军被分配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即301医院),1990年就晋升为主治医生。

    在事业上不容易满足的朱军开始寻思:“主治医生已经拿到了,再往下发展,要么读研究生读博士,要么出国深造。”他选择了出国。

    1994年,女儿才刚出生半年多,朱军就只身赴以色列耶路撒冷的希伯来大学哈达萨医学院学习。

    在以色列的3年,朱军是寂寞的。第一次走出国门,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卑:“跟以色列这样的小国家比,我们的医疗科技差距太大了。”哈达萨医学院是中东最大的医学中心,水平跟欧美齐平。他下决心要把自卑变为自信。“别人都不上班的时候,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实验室‘晃悠’着。有时候这是精神上的折磨,但何尝不是对人的磨练。这样的日子都过来了,你就觉得在国内啥日子都是快乐的,没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3年的海外留学,让朱军“开了眼界,掌握了一些知识,自信心也增强了”。回国一年后,朱军离开部队,转到了北京大学肿瘤医院,开始了新的事业拓展。在这里,朱军把北大肿瘤医院淋巴瘤科带到了国家的领先水平。在淋巴瘤科病房护士长马淑玲的印象里,十几年前,该科患者还不是太多;如今每年收治新的淋巴瘤患者都在700人左右。

    快速发展的秘密是什么?除了朱军带来的先进医疗科技,更重要的是先进的治疗理念和标准。

    在朱军的主导下,北大肿瘤医院在国内率先制定和定期修订淋巴瘤诊疗常规。“以前淋巴瘤治疗不太规范。比如上个世纪末,胃肠的淋巴瘤,外科逮着就做手术,做手术后确定是淋巴瘤后,才交给淋巴肿瘤内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没有一套治疗的规范。朱军认为一切该颠倒过来,让淋巴瘤患者少受痛苦,这就要建立淋巴瘤治疗的临床路径。多年来,朱军带领科里的团队,推出了有中国特色的淋巴瘤治疗规范。此后每年都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修订。“首先我们科里要进行治疗规范。光有科内规范还不行,院里其他科比如外科、放疗科,治疗淋巴瘤也得按照这个来。院里全力支持我们,成立了淋巴瘤专家协作组,我是首席专家,淋巴瘤的治疗就得尊重科学的治疗规范。”

    朱军的期盼,是由此惠及更多的患者。“现在我们科室、医院,就是采用这个标准治疗淋巴瘤的。我们要在此基础上推动整个行业的规范发展,推动全国淋巴瘤规范诊断和治疗。”如今,霍奇金淋巴瘤的临床路径行业参考的是他们的治疗规范,他们参与制订和推广的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治疗规范,已经得到全国的临床认可。

    “有了规范,我们虽然不能保证每一个患者都能治好,但我们可以避免犯严重的错误。”朱军说。

    由此,朱军自信地提出,要做全国最好的淋巴瘤专科。在一些医院的一些科室,患者碰上哪个大夫,就由哪个大夫管到底,大夫的水平决定了这位患者的治疗效果。无论哪个患者,只要选择的是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的淋巴瘤科,得到的都是规范的诊疗服务。患者刘女士对此有亲身经历,她说,只要是挂号进来了,不管挂的是普通号还是专家号,得到的服务都是一样的。

    科里的年轻医生张晨说,科室里每收治一位新病人,朱军都会带领团队为他进行会诊,确定最后的治疗方案。对于已接受治疗的病人,几个疗程后,朱军也会参加全科室医生的会诊,确定这位病人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每次会诊都是集思广益,确定最佳方案。朱军每周都要查房,了解每个病人的情况。

    朱军的医疗团队目前共有30人,他说,未来4年的发展总目标是建立专业化、高水平国内领先、国际知名淋巴瘤学科;培养国际化、专业化人才梯队;构建北京市淋巴瘤信息平台,加强协作并培养专业化的医生队伍。

    “要给医学教育补上人文这一课”

    “有一个孩子每天向前走去,他看见最初的东西,他就变成那东西,那东西就成了他的一部分。”美国诗人惠特曼如是说。

    朱军从医,看见的“最初的东西”是什么呢?

    1979年,他毅然报考了第三军医大学。那时候,军医是令人尊敬的职业。至今,他还为自己的职业选择感到高兴。“我喜欢这个职业,因为我的工作是不断地在帮别人减轻痛苦,帮别人减轻心理压力,从而也实现了我的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

    在张晨眼里,朱军非常享受他的工作。“他早来晚走,每次路过他的办公室,总能遇到几个病人在门口排队等候他。他总是认真接待每个病人。”张晨说,“他很享受和病人交流的时光。出差回来,他也常常是先到病房看看。”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主动选择从医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医生的后代不学医”,但朱军还是持谨慎乐观态度。“在现代社会中,医学教育是必需品,而且随着社会发展,它应该处于受人尊敬的地位,只要人类存在,这一点不会改变。一定会有优秀的人出来接班,把医学的精华传递下去。”

    不可否认,医学教育也面临压力和挑战。“我们要去除过去那种盲目的优越性,也要去除那种因医患纠纷等产出的自怨自艾。现在有的人觉得医生就像祥林嫂,天天抱怨‘怎么不喜欢我们了,怎么污蔑我们了’。”对此,朱军很不以为然。“医院里一直都有好大夫、差大夫,但是在我们的社会氛围里,可能会惯坏一部分大夫,让他们养成一些毛病。”朱军感慨地说,“现在医生为什么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们还面临问题,需要自我调节。我们要改变高高在上的心态,要在为病人服务的过程中赢得社会的尊敬。”

    另外,他还提出,现代医学教育要让年轻的大夫掌握好与人沟通的艺术,让他们热爱上医生这一职业。“我有时候想,自己为什么愿意当大夫,想成为一个好大夫?就是在从医的过程中,我常常设身处地地为患者着想,自觉地用自己的知识去帮助他们,而不是凌驾于他们之上。这应该是现代医学人文教育的重要内容。过去我们这方面的教育相对比较欠缺,过多地强调新技术和新方法的培训与掌握。而现在新的医生,他们成长的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跟我们以前都不一样了。如何学会对社会、对他人有一份尊重,对病人群体有一种悲悯之心,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朱军认为,医生面对患者,就是要去帮一个面临困难的人。这种困难既是疾病方面的,也有心理精神方面的。医生对待病人,是为他们减少压力,减少痛苦,而不是相反,更不应该给病人带来恐惧。“如果医生给病人增加痛苦、压力,要么是技术不高,要么是别有用心。”

    在朱军看来,现代医学教育,首先就是要给准备从医的人补上人文这一课。

    “普通教育包括基础教育,也要普及一些医学包括健康生活常识。比如如何看待肿瘤?为什么现在肿瘤病越来越多?归根到底是我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医疗水平上去了。医疗卫生保健水平提高,人们就活得越来越长,人就有可能会得病,就有可能得肿瘤。肿瘤是老年慢性病的一种形式。”朱军说,“随着人口老龄化,今后的肿瘤病人有可能还会越来越多,了解了这些,老百姓就不要害怕,好好地活,健康地活,得病也不怕,而且肿瘤的治疗也会越来越科学。”

    朱军还认为,为了提升全民健康水平,现代学校教育也要加强体育,体育的核心是体魄,体魄是跟身心健康联在一块的。“既要有强壮的身体,也要有健全的心智,这两者结合起来,才是健康的完整定义。由此去促进每个人享受生活,增进健康,减少或者延缓疾病的发生。”

    “比医术水平更重要的是慈悲心”

    熊顿家境不太好,后期治疗中,医疗费成了一大负担。由于熊顿非常敏感,和科室的同志商量后,朱军便以购书这种方式向熊顿及其父母表达科里医护人员的心意。

    朱军就是这样,不但治疗患者的身体疾病,也努力给病人带去心灵的温暖。

    曾经有一个小姑娘,得了淋巴瘤,治疗后眼球外表红肿,眼睛可能保不住了。这对一个12岁的女孩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朱军及其团队以为她睡着了,就在病房门外和她父母商量下一步的治疗方案。结果他们刚走,小姑娘就哭了——她什么都听见了。朱军特别愧疚,他带着其他医生专门向她道歉。正好圣诞节到了,他专门为这个小姑娘准备了一盒巧克力,还给她讲故事,鼓励她要坚强。

    下医治病,上医治心。无论对什么样的病人,朱军都特别注意从心理、情感上入手。

    在朱军看来,无论肿瘤还是其他疾病的产生,决不是受哪一个因素单独影响,而是综合因素的结果。“现代社会压力这么大,要有好的身体,首先要有健康的生活理念,重要的是要心安。”

    治病亦如是,首先要让病人“心安”。让病人“心安”,考验的是医生的“心胸与情怀”。

    在朱军同事平琳燕眼里,朱军最让人感动的一点就是有慈悲心。“他曾说,慈悲心是与医术水平同等重要甚至比医术水平更重要的东西。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无论对小孩、老人还是别的患者,他都很注意他们接受治疗时的感受,并且希望用自己的言语举止尽量去抚平他们内心的焦虑、痛苦。”平琳燕说。

    朱军明白,医生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或一句话,都可能会伤害到患者。他希望科里的医生能够平等对待每一个患者,给每个生命送去可触及的、活泼的希望,这是医生应该具备的服务态度。“患者是来找我们看病的,不是来结仇的。他长得丑还是美,有钱还是没钱,都是病人。他来看病,我们就给他服务。”他一直呼吁医生对病人要有悲悯之心,对所有病人都要一视同仁。

    他不但以慈悲心面对患者,也以公正、博爱之心对待同事。“作为科主任,我已经获得了一定的地位,就不能够把所有好处都拿在自己手上。我的团队可能觉得我比较公正。”朱军说,“一个领导要对每个人的发展负责,尽量给每个人公正公平发展的机会,而不能以自己的好恶行事,喜欢的就无条件地给各种好处,厌恶的就恨不得整死人家。我也希望每个人在这个团队里都有自觉、快乐做事的感觉,如果谁偷懒耍滑,自己都会不好意思。”

    同事们心里都有一杆秤。年轻医生应志涛说:“朱军对每一个人都非常友好,他在科里总会营造快乐的气氛,每一位大夫,包括很多见习生,都感觉到了这种气氛,都一样快乐地去干活。”在进修医生王秀梅的印象里,朱军总是微笑着,鼓励病人好好活,过好每一天。

    朱军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接近患者的本领。

    “从见习开始,我就觉得当医生有意思,因为我愿意跟病人接触。那时候军校的学生到医院见习,都由老师带着。跟着老师到病房,如果有病人愿意搭理我,愿意跟我说话,愿意让我做检查,愿意问我问题,我就觉得挺有成就感。在与患者沟通、获得患者认可方面,我似乎特别有能力。做见习大夫时,患者就特别愿意跟我聊,他认为我能帮他,我也得到了被尊重的快乐,所以我就愿意在病房呆着,陪着病人。那时候成天就在病房晃着,就与患者‘晃’出了感情。”朱军笑着说。

    一直到今天,无论职务如何变化,无论有多忙,他仍然每周每天到病房,参加早交班,认真接触每个病人。他握握这个病人的手,摸摸那个病人的淋巴结;有的病人躺在床上,他就弯下腰、趴到床边去交流;有的病人听力不好,他就凑近身去说话。无论对谁,他都是微笑着说话,给人特别的亲近感。他幽默风趣,每次都给病房带来轻松欢快的气氛。

    朱军期望,每一个找他看病的人,和他见了面、谈完话出门时,心里都能够轻松一点。“一个人得了肿瘤,找到我朱大夫,看完病后心里有谱了,治疗有方向了,内心压力小一点了,我就觉得达到了一定的效果。如果跟我谈完了,病人觉得肯定不行,花多少钱也治不好,心情更沉重了,那我能算是好大夫吗?”(本报记者 杨桂青)

    《中国教育报》2016年12月08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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